这是一段回忆,也是一段情,八十年,老人念念不忘。近日,老人的子女送来了这篇文章.........
去年十月,我得了脑栓,住进了市一医院。栓塞面积很大,请北京专家会诊,说人已昏迷,有生命危险。但在医院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,我奇迹般地好了。这让我不由想起了八十年前的往事。
我现年八十七岁。八十年前,当时的市一医院还叫思罗医院,是我市最早、最有名的医院,有“北有协和,南有思罗”之称。
我六、七岁上得了大肚子痞,又名黑热病,据说是白蛉虫叮咬所致,急得家人团团转。奶奶说:“不能看着我大孙子等死”,就到处打听偏方也没有治好。不知怎么打听到,保定思罗医院能治此病。奶奶说:“咱们去保定!”
到保定,有两个难题:第一是钱的问题,没钱;第二,我家住高阳县,是解放区,保定是敌占区。当时是侵华日军正在嚣张之时。奶奶说:“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便卖掉也得给孩子治病,什么值钱卖什么”。我家有一头耕牛,卖了半个(两家伙着养,两家使),才有了去保定的钱。
谁去?奶奶说:“我有一叔伯兄弟在保定做买卖。再说我是一个大老婆子怕什么,我去。”伯父说:“我也去。我在区小队是侦查员,有侦查经验,我什么也不怕!”
一切筹划好之后,就上路了。
思罗医院建筑群
我的病情越来越重,肚子越来越大,两只胳膊和两条腿瘦得却像麻秸杆,得让伯父背着我走,奶奶两只小脚在后面紧跟,就这样出发了。到了辛桥镇,雇了一辆三轮车,我和奶奶坐上,直奔保定。通过解放区几个岗哨,一亮通行证顺利通过了。一到石桥,我伯父把通行证撕掉,进入敌占区。
1920年思罗医院治愈的黑热病患者
在敌占区就不容易了,每过一道岗哨,日本兵搜了一遍又一遍并举着明晃晃的刺刀,嘟到伯父的脑门上盘问个没完。幸亏有我大肚子为证,才勉强通行。到了朱家花园找到奶奶的叔伯兄弟家(我叫舅奶),住了下来。
到了保定,很快找到了思罗医院。离我们的住处很近,距朱家花园不过半华里。医院是美国人开办的,日本人还未敢侵占。奶奶领我到了思罗医院,是美国医生给诊断的。他说不用住院,在门诊每天打针即可。我们虽不懂美国话,但护士都是中国人,给我们做了翻译。
思罗医院门诊楼原貌恢复正在进行中
按美国医生的诊断,打了几针就把半头牛钱花完了,怎么办?伯父托人去打听,给朱家花园去打工,每天拧辘轳把。除管饭外,每天挣5角日本票,够奶奶和我中午一顿饭钱,早晚只好打扰舅奶了。伯父晚上也不休息,继续打工挣钱,补充每天的药费。打了47针,鼻孔大出血,流了一滩又一滩,把舅奶和奶奶吓坏了。
原汁原貌对思罗医院住院楼进行修复
奶奶没了主意,舅奶说:“快送回家吧!千万别让孩子死在外边。”奶奶去找美国医生,美国医生哈哈一笑说:“这孩子好了,不必担心!”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,大肚子没有了,变小了,鼻子再也不流血了。我奶奶一颗揪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。
八十年,市一医院两次救了我的命。
供稿:市直机关第二干休所 张响涛